一、緒論

一個文化比較的研究工作必須要達到兩個目的：指出它們的相同點及相異點。但這麽多年來，越南與東北亞地區的文化比較之工作幾乎只注重到此兩地區的共同點而已。甚至於古人所謂「中國－朝鮮－日本－越南是同文同種的區域」也是有它的道理的。走上此方向的研究成果當然會有其巨大的實踐意義：它使各地區更爲親密，更爲自信，從此可以展開全面合作的各種研究活動。不過，它們也存在不少的傷害。其中兩種最大的傷害是：

(a) 當兩方互相進行合作時，總是守著自己的主觀性，使兩方所不知的區別成爲文化誤解的陷阱，從此引起衝突，可損害到兩方之間的合作關係。

(b) 看到東北亞地區的發展國家，越南人總是有了自卑的心態，想向此地區的各個國家學習，但怎麽學還是跟不上他們。

補充説明上面所提到的論點就是此篇論文的目的。根據系統類型的方法，我們會指出越南和東北亞地區的國家絕對是屬於兩種不同的文化類型，以及它們具有不同的具體文化的特徵。

二、理論基礎

使用系統類型的方法，我們會以東方和西方的傳統文化之區分以及亞歐的舊陸地為出發點。

從此，根據經濟來源以及自然條件的區別，我們分出原有的遊牧和原有的農業之兩種文化類型。根據概括的特性，我們分出重動（陽性）和重靜（陰性）的兩种文化類型。此區分的主要思想已被不少人提過。不過，從古到今，每次談到靜性（陰）或農業的時候，學者們通常都認爲它們是屬於東方的。巨大的錯誤就藏在此地方。

其實，「東方」是個較大，較複雜的概念。重靜（陰性，原有的農業）文化類型的典型只存在於古代的東南亞地區（包括南中華的所有部份）。

從西南亞到印度，到西伯利亞（Siberia）和東北亞這麽大的全部地區，我們可觀察到它們是具有重靜及重動、陰性及陽性、原有的農業及原有的遊牧表現的地方。我們把它叫成「過渡區」，相當於「中介文化」類型。

在過渡區的此地方，我們又看到西南亞小區和東北亞小區確有不同的特徵。對於西南小區，我們分別「重心靈中介文化類型」；而對於東北亞小區，我們分別「重世俗中介文化類型」。

各種主要文化類型的分類之圖（包括在亞歐舊陸地的各地區相應典型文化）請參考此篇論文的表一以及圖一。

圖一：亞歐舊陸地的文化地區

表一：各種文化類型以及各地區相應的典型文化

三、類型特徵系統

各種主要的類型特徵指出越南，東南亞和東北亞的相同和相異之處可簡略的陳列於表二。

表二：重靜和重世俗的兩種文化類型之特徵比較

四、解釋一些文化現象的運用

那麽，越南和東北亞是屬於兩種不同的文化類型。差別之處是非常多，而完全相同就微不足道。那爲什麽人家只會看到相同點而看不到差別點呢？

1 那就因爲古代的東南亞中，接著已被華夏族完全同化的南中華地區（即苗蠻族和百粵族的地區），越南地區（即雒越族和歐越族的地區）也全面的受到漢文化的影響。

而就一般的習慣來説（包括學者們），現在的支配總是比過去的支配還要強。因此，看到越南和東北亞後來的文化面貌，到處都看到相同之處。

2 如果我們所看到的相同點都是事實，那麽爲什麽我要否認它呢？

其實，我們並不否認，而只想指出，那些相同點大部分之存在於形式的，如在進一步研究的話就會發現很多的差別。換句話說，那些被認爲是有相同點的其實又是「假」的相同。其中，最大的假之相同點就是「同文」。

3 提到「同文」，最有典型的表現就是此四個國家都重視儒教。爲了避免問題的複雜化，我們一起來看在最簡單的情況中：越南的儒教和中華的儒教有何不同？

中國的儒教如跟日本，朝鮮相比的話雖然會有些差別，但這些差別其實微不足道。而如跟越南的儒教相比的話，就會有很大的差別。在此只提出主要的四點（關於其他的差別，請參考陳玉添1996/2004）

其一，中華儒教常提高「忠君」的品質（因重視首領個人，尊卑的意識高，以及平天下的目標等原因）而在越南，「忠君」一定要跟「愛國」同等的（因更爲重視國家）。

其二，如跟古代人民所從事的「士農工商」四種職業相比的話，在中國剛開始是一個先重武後重文的社會，而重文總是同等於重武（朝廷中的文武兩班）；而在越南的朝廷中，文官的地位總是都比武官高（越南歌謠有這樣的一句：「九品文官已高，四品武官還要侍候」）。這樣的思想就是重情、水稻農業文化的產品。

其三，在越南的整個發展的歷史過程中，販賣總是被鄙視的。直到第十九、二十世紀是的越南南部，以及越南北部的「改革開放」以後，商業工作才開始被注重。而在中國，就從商殷時代開始商業已經很發展了。在社會中，商人常有很高的地位（甚至於在戰國時代，商人都壓倒、勝於君王。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在秦漢時代，爲了限制商人的發展，朝廷主張實施「重農抑商」的政策）。在中國社會中的四种職業的等級不是「士農工商」，而是「士農工賈」：「商」是較大的買賣工作，因此得到重視，而「賈」只是較小的買賣工作，因此常被鄙視。

其四，在東北亞的儒教中，女人的社會地位是非常低的。那因爲原有的遊牧文化的本地傳統是先有的，後來儒教才進來。而在越南，由於原有的水稻農業的本地傳統，所以女人的社會地位很得到重視。儒教只影響到表面上而已。就在經過很多世紀的各封建朝代的昇龍—河内京都，家庭中女人的「内將」角色還是一個顯著河内性格的特徵。

4 由於越南屬於重靜、重情、原有的農業文化類型、偏於陰性，因此越南傳統文章主要偏於詩歌（只從第十五世紀受到中華的影響才出現影響較限制的漢字小説類型；到第十九世紀末時受到西方的影響之國語散文才出現）。而在中國，就中介文化類型來説，就從周朝開始，傳統散文已很強的發展，而詩歌只在某一段時間内發展而已（如唐詩）。

5 越南和東北亞之間的文化非常重要的差別在於思維意識的差別。

以綜合思維的能力，再加上跟分析思維的結合，東北亞的人非常善於立說、立言、系統建設。在中國的戰國時代曾出現十幾個哲學派別，曾有歷史上的四大發明。朝鮮有關于印刷藝術的發明，有科學性的Hangeul文字（韓文）。任何東西經過日本人的手中都有「道」的精神（神道、武士道、劍道、花道、茶道、香道等等）

與此同時，越南人偏於綜合思維，看統一中的所有事情並不區分。那就是水稻農業文化的產品，是陰性文化的典型（婦女思維）。與其他的陰性文化的表現同在，它造成一種需要徹底而達到極端的分析，不適合於發展科學的環境。

因此，越南有才華、聰明的人真是不少，不過他們的才華通常只能在越南外面的環境發揮出來而已。在第十五世紀，如阮安（Nguyễn An）和胡元澄（Hồ Nguyên Trừng）沒有被明人抓走而還留在越南的話，中國不一定會知道一位才華的縂督工，已設計並指揮建設在北京的故宮的全部以及很多班部的營署；一位創建砲彈的祖師，幫助明人有效地對抗蒙古人。以前的陳德寳（Trần Đức Thảo）和現在的吳寳珠（Ngô Bảo Châu） 如沒受到西方（法國）教育環境的培訓的話，就很難有條件成爲才華的哲學家及數學家。以前的阮文效（Nguyễn Văn Hiệu）和現在的鄧泰山（Đặng Thái Sơn）也是，如少了在西方受到培訓以及在西方工作的經驗的話，也是很難地顯示出物理學的天才及著名的鋼琴家等等。

6 正因爲這樣，對於社會管理及經濟發展各方面，日本，韓國，臺灣等國家已達到了美滿的成功，但越南真的不容易跟得上。

跟其他研究此問題的工程有所不同，我們認爲，日本和亞洲的四條龍達到成功之原因主要在於過渡和重世俗等兩种文化類型的特徵。

（1）凴過渡文化類型的特徵，東北亞各種企業纍計了東方與西方，重靜與重動兩种文化類型的出色點：

重視名與利；一方面既寧靜又無爲，另一方面又貪婪無厭及有爲；一方面重視社群，好和；另一方面又好勝及競爭。

一方面有了東方堅固的組織，另一方面又有西方走向發展、效果、靈活的管理類型。

一方面維持東方文化的傳統，使它成爲堅固存在的基礎；另一方面，爲了達到發展的目的，又肯接受西方的技術以及西方的經營經驗。

此特徵一方面説明東北亞和越南以及東南亞等國家的區別，主要重靜而偏於感情；另一方面説明東北亞和西方等國家的區別，主要重動而偏於維理，

（2）就因爲有了重世俗文化的類型之特徵，東北亞的人會重視實際，以及切實、效果的相應，走上實在世界的幸福。

此特徵一方面説明東北亞和越南以及東南亞等國家的區別，就因爲在較順利的自然條件下生活，因此有了「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水到腳才跳」的依賴心理；另一方面又説明東北亞和西南亞的區別，是太依靠於宗教的權威以及心靈的世界。

東北亞經濟管理的所有具體特點都只是上文所談到的兩種文化類型的特徵之後果。

五、 南中華和臺灣的中介位置

南中華和臺灣以前屬於古代的東南亞，後來才經過漢化的過程。雖然有不同的程度：南中華有「生存空間」（自然條件）以及「主妻」（南方漢族）的特殊，而臺灣不僅有空間而連時間（漢化過程較晚才發生，從第十七世紀的鄭成功的腳色）以及主體（閩南人（Hollo）、客家人（Hakka）、南島原住民（Austronesian）的角色），但南中華和臺灣都保留了中介性的文化特殊，成爲東南亞文化的北部之代表，站在越南和東北亞文化之間的。在所有的理論研究以及實踐的關係都需要烤爐到它們的。

參考書目

1. 1.Trần Ngọc Thêm 1996/2004: Tìm về bản sắc văn hoá Việt Nam. – NXB Tp. Hồ Chí Minh. French translation: Tran Ngoc Them: Recherche sur l'identité de la culture vietnamienne. - Edition The Gioi: 2001, 2006, 2008.
2. 2.Tran Ngoc Them 2007a: Southeast Asian cultural identity from typological-systematic view. - 3rd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SouthEast Asian Cultural Values: Promoting Community Spirit", December 12-13, 2007, Phnom Penh, Cambodia. – Online: http://www.vanhoahoc.edu.vn/content/view/293/115/
3. 3.Tran Ngoc Them 2007b: Cultural Studies in VNU-HCMC: Theoretical Basis and Approach. - In: 2007 Inter-Asia Cultural Studies Society Shanghai Conference "Conditions of Knowledge and Cultural Production", Shanghai, 15-27 June 2007. Online: http://www.vanhoahoc.edu.vn/content/view/574/120/
4. 4.Trần Ngọc Thêm (st và t.hợp) 2010: Hướng về 1000 năm TL-HN: Người Thăng Long xây dựng Bắc Kinh. – http://www.vanhoahoc.edu.vn/content/view/1738/47/